【瓶邪】《至上》
下部四十五. 应死之人（下）
“小三爷觉得，这样如何？”
吴邪十分震惊的看着他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对面的人，几乎和他有一样的身形，一样长相，还有他刻意模仿的，一样的说话语气和声音。
原本吴邪的身材要比齐羽更健硕一些，但是经过这些天的奔走他也清减了许多，并且他现在还是这副狼狈的样子。反观齐羽，他的身形长相，他的谈吐气质，让吴邪本人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，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错觉，自己不是自己，而那个站在他面前的人，才是真正的自己。
“你…你到底是谁？”
吴邪昂起头看着对面的人，那个一直禁锢他的青年也收了脚又重新回到齐羽身后，对于摘下面具的齐羽和躺在地上的吴邪有着相同面孔却丝毫不惊讶，好像他本身就知道一般。屋内也不知何时就只剩下他们三人，房门紧闭，不说话时就只能听到吴邪略微粗重的喘息声，显得颇为诡异。
“我是齐羽啊。”
齐羽对吴邪施以微笑，后又轻轻哦了一声，说道：
“不，我现在就是你啊。”
“你到底，是谁？”
吴邪慢慢支起上身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齐羽，他似乎是没有听到齐羽刚刚的回答，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齐羽说的话，想从他的回答中找出一点点破绽，证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，包括他这个人，都是假的。
齐羽也看着吴邪，他迎着吴邪的目光依旧笑意盈盈，他的笑容自然是很好看的，与吴邪相差无几的面容。然而却少了一份纯粹，多了一丝阴郁，如果非要形容的话，吴邪就像是雨前的龙井，齐羽则像是雨后的蔷薇，经历过一场风雨的人，怎么看都还是有区别的。
只是他们两人都未意识到这个事实，吴邪是不敢相信，齐羽则是不敢承认。
“你心里已有答案了，为何还要问呢？”
齐羽将问题反丢给吴邪，他是在逼迫吴邪在潜意识里承认他所说的话是真的，一旦吴邪的信念开始动摇，那么他就能摧毁吴邪的心智，并且之后所有事情都可以无阻碍的进行下去了。
可是事实情况是，吴邪根本不知道齐羽所言是何种意思，他抗拒齐羽的每一句话，还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中。像是被一团乱麻捆住的人，挣扎了半天总算找到一根线头，他立马向齐羽吼道：
“你胡说！你根本不是我，也不是‘齐羽’，齐家根本就没你这个人。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身份，凭你一张嘴还是那副画？”
吴邪咳嗽两声，继续说道：
“是你引诱解家人去八爷祖宅的，那副画也一定是你放在那里的，你早就知道画最终会到我的手里，所以才谋划了这场戏。
我曾看过九门所有家族的族谱，齐家根本就没有后人，你就算是想找个身份行骗，也至少找个香火兴旺的人家吧。”
张启山是老九门之首，熟知九门所有家族的信息，他曾在退隐时将所有事物交给了他的族长，也就是张起灵。吴邪也是在偶然间看到这些族谱，并且全部浏览了一遍，他清楚的记得齐家只到齐八爷这一辈就空白一片了，他还曾感叹齐家后继无人当真可惜。
“说完了吗？”
齐羽不打断也不反驳吴邪的话，只是静静地听完后说道：
“你说的这些都不错，齐家的族谱上的确没有我的名字，因为在他的心里，我当是应死之人。”
看吴邪面漏不解之色，齐羽就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，后又捏起他的下巴对着他的脸细细打量。
齐羽真的是很认真的在看，好像是在研究一个物件般反复看了几遍才开口说话。
“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存在，直到三年前我见到了你。”
吴邪非常厌恶他人对他有这样的肢体接触，他皱眉将齐羽的手打下来，问他所说的是何意思。
齐羽也不恼，笑了笑说：
“这真是一个，很长很长的故事啊——”
齐八爷老来得子，名唤齐羽。
他是老九门新一辈里年龄最小的孩子，也是最后一个孩子，所有人都疼他宠他，所有人也都认为他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，至少齐八爷对他的疼爱不会比别人少。
然而齐羽却不这么认为，从他懵懵懂懂可以分辨别人表情的时候，他就觉得他的父亲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。
齐羽幼时长得很是好看，虽没有解家人那般惊艳，但也有别样的灵动。其他人见了他总会夸上几句，而他也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。但只有一个人例外，他的父亲，经常一见他就会轻声叹气。
那时的他只觉得是自己哪里不够好才让父亲不满意，于是他便想办法让自己变得优秀些好让父亲开心。当其他家里的孩子在外面玩耍时他在书房练字，当别家的小公子来找他游戏时他会拒绝然后寻来几本书来读。
每每他多背会几首诗多学了几个字时就想去告知他的父亲，但是父亲总是没有时间听。
他晓得父亲很忙，也并不太想见他，所以懂事的齐羽也就不会在他眼前晃。齐羽暗暗的想，只要自己再优秀些，父亲总会喜欢他的。
那时他的年龄还太小，没有到入学的年龄，所以他不能跟其他人一同进入学堂学习，于是他就找来书籍自学，他还想跟着府里的侍卫习武。他对母亲说等自己长大后要么以文安邦，要么以武定国，总之他一定会为朝堂贡献一份力量，为百姓谋得一份安宁，最重要的是，他要让他的父亲为他感到骄傲。
他的母亲很是欣慰。
然而事与愿违，当他的父亲在某天主动找他说出那番话时，他才恍然大悟——他的父亲，亲生父亲，并不是不喜欢他，而是根本就不想要他这个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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