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染香

自写字起,便只因白驹过隙,不为取悦任何人。

【瓶邪】《记三次暴力事件》

写吴邪接小哥出来后一直到去雨村之前发生的事情。

祝稻米们新年快乐,从今晚00:00到24:00,我们不见不散。
  


  (一)


上年,也是这个月份,烈日炎炎,绿树成荫,不过长白山地区的温度没有此时杭州那么热,我和胖子以及一群伙计风风火火的把张起灵从青铜门里接了出来。


因为所有事情都已经完成了,我内心少了一些焦躁,所以从长白山回来时并没有着急赶路,我们一行人开车观光沿途风景,晃悠了近一个月才到杭州。


而这暴力事件的第一件,就是在这一月中发生的。



我们这群亡命之徒,出游简直就是给jing察叔叔省事,都不用挨个搜捕,一察一个准。


保险起见,我让他们在下山前就把所有不符合良好公民形象的东西就地掩埋,换了一身干净行头,装作一群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。


这群人跟我亡命天涯这些年,最后还大难不死,一听说这次回去当做旅游,还有我报销路费,简直开心的要飞起,一路上可劲儿撒欢,甚至每路过一个城市都要停下来玩个两三天。


我这个风烛残年的人实在跟他们玩不起来,真是光想想要在人堆里逛这里看那里就觉得心累,所以基本上我都窝在宾馆里睡大觉。


胖子倒是每天都锲而不舍的来找我出去,我实在不理解他是怎么保持随时都那么有精神头,有一回我拒绝他逛夜市的提议,顺口一说,说自己风烛残年这句话,然后胖子就说我好歹一个大学生,怎么被这群人带的成了半个文盲,连真文盲的人都知道这个词是形容老人的,你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,不合适。


我心说我也就脸年轻点,其他哪哪都是老年人标配,说不定心理年龄都能当你爷爷了。

当然这句话我不敢对胖子说,我怕他打爆我的狗头。


于是我摆手道,真不去,我想睡会。


胖子只得作罢,又朝一旁正在睡觉的人努努嘴,问道:


“小哥去吗?你不去不代表小哥不想去,人在门里待了十年,好容易出来了不得出去撒撒欢。”


我觑了床的人一眼,心说这位爷就更不会去了。
话说,也不知道这人十年来都在青铜门里面做什么,如果是在修仙的话,那么应该也要羽化登仙了,位列仙班以后一定被封为睡神。


我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,因为我觉得他在门里肯定一直都在沉睡,并且接他出来的这些天,行路的时候他在车上睡,休息的时候他在宾馆睡,逛街的时候他在路边座椅睡,真是哪儿哪都能睡。


“那你问问看。” 


我说完就去倒了杯水喝,空调屋里睡了一下午,不仅口干的狠,鼻子也很难受。


胖子踌躇了片刻,到底也没敢叫张起灵起床,我猜他是怕张起灵有起床气,真叫了别被他一脚踹到隔壁墙上去。


胖子摸了摸鼻子,道:


“哈,那个,不去就算了,我去找坎肩那小子玩。”


我似笑非笑的看了胖子一眼,道:


“不送。”


我本以为胖子要走,都准备躺下接着睡了。结果他又转头问我,
你和小哥还没说话呐?


我顿了顿,摇头。 的确,自张起灵出青铜门,他说了那句你老了后,我们之间再也没说过话,距今为止已经十天了。


胖子小声的说,不至于吧吴邪,你俩又没有仇,再说你这么些年的瞎折腾不就是为了把小哥接出来,怎么见着人了反而无话可说了呢?


我仍是摇头,心说不是无话可说,而是想要说的话太多,不知该从哪句开始。似乎哪句话都不能代表再相见的喜悦,也不能代表当初离别时的遗憾。


“你别管了,” 我对胖子说,“我困了。”


“行行行,你睡吧,胖爷我先走了。”


胖子走的时候锁了门 还顺手关了灯,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。


很适合睡觉的环境,可是我却一点困意都没有。


我看着那人睡觉的背影,觉得这一点都不真实,我不敢信我居然有一天还能睡个安稳觉,我也不敢信,有一天那人还能在我视线内安睡。


其实我没有刻意要和张起灵一个房间睡觉,我把他接出来的时候,没有我想象中的 激动或者欣喜若狂的情绪,反而是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了一件事情,我不再欠他,不再欠自己,甚至不再欠别人了的那种轻松感。


直到此刻我才明白,我这十年来,与其说我执念的是张起灵,不如说我执念的,是执念本身。


也因此,自他出来后,我对他本人并无什么关注了,不论他吃喝拉撒睡,我都不甚在意,更别提要强求和他住一间房了。


那么之所以还住一起,是我们所有人的习惯问题。在外做事时,难以避免我们中的人会插入其他队伍的人,如果单独住一间,不能保证第二天一早开门还能见到他。

若两至三人一间,一旦出事还有个帮手,就算打不过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。


我手下的人,基本都听过张起灵,所有人也对他或敬或怕,也只有我愿意且毫无压力的跟这个大神住一起。


我靠在床头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,我没有开灯,黑暗中只有烟头那点光亮忽明忽暗,我在疑惑,为什么我明明白白算计了这么些年的路,却浑浑噩噩的想不通我对待某人的态度。


我觉得我应该和他好好谈谈,可是仍不知从何说起,已经十天了,不,过了今晚就十一天了。



烟抽多了有点犯恶心,嗓子里也觉得很苦,并且鼻腔里也像是被灌了辣椒水,疼的很。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,以为会摸到一手血,但是并没有。


我想去洗个澡,但是乏的不想动,其实我不喜欢被烟雾缭绕的感觉,但又特别喜欢那种透过朦胧烟雾,仿佛看到了自己镜花水月般前半生的感觉。
后来我是如何又睡熟的我已经记不清了,睡了多久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。
我感觉自己浑身难受,爬起来准备洗个澡。


要么说我也是睡懵了,不然不会连房间里还有个人都忘了,甚至等那人站在我身后时我才有所反应。


我原本是蹲在地上翻找行李箱里的衣物,突然就觉得背后有一股压迫感,我一边暗骂自己太大意,一边迅速出手。


我将重心移到一只腿上,原地旋转 想给对方一个扫堂腿,谁知那人反应也快,后退两步躲过了我的攻击。


后面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,我和那人打了起来,打斗还挺激烈,桌上的水壶茶杯等物全都被扫到地上,桌椅板凳也被碰得咣咣响,但是并没有惊动任何人。

因为我们隔壁住的都是自己人,不过他们都出去玩了。


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我俩就扭打倒在了床上,我心下一惊,想先发制人压住他再说。然而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,并且他速度还很快,几乎是瞬间就翻身压住我,两腿紧紧夹住我的腰。


卧槽,硬茬啊,即便这样我也不能放弃挣扎的机会,我的动作快于大脑,这句话还没想完,我就已经出手了,可我的拳头却被一个更有力量的手钳住。同时,房间的灯,亮了。


张起灵骑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,而我的拳头就离他的脸不到一拳的距离,被张起灵用手掌挡住了。


我俩保持这个动作沉默了好半晌,张起灵收回拍在床头灯开关上的手,默默地从我身上下来。


“闷…张…”


我大脑一时卡壳,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。


“小哥。”
我看到张起灵的步子明显停顿了一下,我对他道:
“不好意思,不知道是你。”


张起灵没回我,在行李箱里找了换洗衣物去卫生间洗澡了。


我盯着那个行李箱看了好半晌,这时头脑突然清醒,才发现那个箱子竟然是张起灵的!


也就是说,我黑灯瞎火的摸错了箱子,张起灵可能是睁开眼看见我蹲在他的箱子旁不知翻些什么,觉得奇怪所以才在我身后看着,又或许他只是为了提醒我那是他的箱子,结果,跟我莫名其妙打了一架…


俗话说不打不相识,虽然我和张起灵是旧相识,这场架打的也很尴尬,但是打了一架反而缓解了不少尴尬气氛。


后面几天我跟张起灵至少有了语言上交集,比如说我出门之前会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,比如我如果睡过了时间他回来后会给我带一份饭。
但是我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过关于过去的话头。



不久后我们回到了杭州,其他人都各回各家,只有张起灵无家可归。我对胖子说要不小哥你带走,胖子却道,小哥跟他生活不方便,他还准备流连个情场,要是带个小哥,他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得泡汤了。
我骂他重色轻友,他却反驳我说,我跟你们屁股后面忙活十几年,人生能有几个十几年,再说那是胖爷我最美的年华,全贡献给你了,你还想咋滴。
好吧。我说,好吧,那他跟我走。


  
过了杭州站,我让伙计们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,留辆车给我,我自己开回去。


下了高架桥,我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下来,坐在车里点了烟来抽。
原本坐在后面的张起灵在睡觉,估摸着是察觉到我停了太久,于是睁开眼看我在做什么。
那时候我已经抽了半包烟了,我心里太乱,觉得有无数的事想问,也有无数的话想说,可是想了半天,觉得都不重要了。
我对后视镜里人笑了笑,扔了烟头,道:


“坐稳了,咱们回家。”
  



回到吴山居时,我看到王盟坐在里面扫雷,我一时间有些恍惚,觉得这并不是一切结束时,而是一切开始之前,我某次回到那个连水电都交不起的小铺子,看见自己花几百块钱顾的不争气的小伙计在店里扫雷。


直到王盟泪眼婆娑的站在我面前,尴尬的叫了我一声老板,我才反应过来,真的是过去了,我是真的回来了。
王盟之前做了那些事,我也不想计较了,他既然能在此时站在这里,就证明他也跨过了那个坎儿,一切如旧吧。
我一巴掌拍过去,骂道:哭什么哭,老子还没死呢,快去给张爷倒茶。
王盟连连哎了几声,看了看张起灵,然后屁颠屁颠去泡茶了。
他给我倒茶的时候,说,老板,你们回来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,几天不就足够了吗。
茶杯里冒出了的热气和茶香,我的身心瞬间平静了下来,我看着对面的张起灵,心想,是吗,几天?


我怎么记得,我走了十年。



评论(32)

热度(2725)

  1. 共18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