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染香

自写字起,便只因白驹过隙,不为取悦任何人。

【瓶邪】《至上》

下部六十.  因祸得福
 
黑瞎子在与他们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将药汁给张起灵喂了下去。胖子在后面满脸愁容,内心百感交集,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,好好的几个人,怎么就落得如今这般境地。胖子与吴邪一样,他们心中对张起灵的印象永远都是如高山般屹立不倒,如神佛般无比强大,可如今那个人就这么虚弱的躺在这里,心里的落差与感慨真不是光用言语就能道得尽的。

因为先前有些埋怨张起灵的缘故,这半年来他几乎很少踏足后宫,实在担心吴邪的情况时也会来看看,但是与张起灵的交流可谓是少之又少。
到底是兄弟,他也明白张起灵的苦衷,何况谁还能比张起灵更爱吴邪,更为吴邪着想呢?
那次他大闹后宫确实是冲动了,后来一想,也是自己仗着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有恃无恐,否则,若是换了旁人,有几个脑袋够掉的。
这大半年来,张起灵每天是如何过的胖子都看在眼里,从前从未想过能在张起灵脸上看到憔悴,如今也能用脆弱这个词来形容他了。
吴邪一天不醒,张起灵怕一天不能“回魂”,尽管如此,以张起灵的性子也绝不会是轻易就拉着吴邪殉情的人,除非是一点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。
因此,他还是比较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“小哥流了那么多血,也不知道对吴邪的伤有没有用。”
黑瞎子给张起灵把了脉后就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,转身回答胖子:
“哑巴张的血金贵的很,有用是肯定有用的,不然这会子小三爷怕是已经凉了。”
胖子一时语塞,想到吴邪现今的状况他心里也挺难受。
“花儿爷去看吴邪也有一会了,咱们也去看看。”
“走。”
 

解雨臣握着吴邪的手,目光一直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离开过,因为张起灵的刻意阻拦,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吴邪了。
贪看着,他想将吴邪的面容牢牢印在脑子里,在这段灰暗的日子里,唯一可以照明的萤火之光。
解雨臣就这么痴痴的望着,突然回忆起当初在森林里的那次,
那时候吴邪会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,他的眼睛像是天上的启明星,充满生机与希望。
如今,这双眼睛再没有睁开过了,他很久没有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星辰大海,红尘与朝霞。
而这一切,全因那个人才失去的。

解雨臣的面上逐渐阴沉,手上的力度也逐渐增大,直到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响时他才反应过来。
他给吴邪揉了揉手然后放回被子里后才敛了自己的情绪。

“吴邪还好吧。”
胖子走到两人身边,说道:
“药性可能解?”
黑瞎子道:“胖爷放心,比起最不好的状态,这已经是小三爷最好的状态了。”
解雨臣并未回答胖子,反而起身问黑瞎子:
“为什么不先救吴邪?你知道他的情况吗,若是有一点差错,他就没命了!”
这句话说的似乎有些莫名其妙,可是黑瞎子听懂了。
因为从黑瞎子叙述见到吴邪与张起灵时,他给两人把了脉后第一选择是救张起灵。
如今解雨臣这么质问他是可以理解的,毕竟吴邪可能真会因为他的选择而丧命。

“因为,”黑瞎子看着解雨臣,一字一顿的道:
“如果哑巴张死了,小三爷依然是必死无疑,花儿爷还不明白吗?”
 
解雨臣冷冷的盯着黑瞎子,半晌,他突然转身要走,后者就问:
“花儿爷这是要去哪?”
边说还边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,心说既然这么担心他,那就不应该走呀。

解雨臣回道:
“照顾好…”
顿了顿又说:
“帮我照顾好他。”
 
 
阴冷潮湿的牢房里,透着经年累月的腐败气味与侵入骨髓的寒意,除此之外,还有令人胆寒的鞭打声与撕心裂肺的叫喊声。
青年待的这个地方还算比较安静,只是有些暗无天日,若不是头顶上的那个小洞,怕是真的要伸手不见五指了。
小洞里透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,让这个阴冷的地方仿佛有了一丝暖意,青年很想伸手去触碰它,可惜他被绑在十字刑架上不能动弹,只得一直贪恋的看着。
牢门突然“吱呀”一声,随即便响起了哒哒的声音,是有人进来了。青年将目光移到那个方向,看一抹烛光慢慢靠近。
明灭的烛光模糊了来者的面容,直到那人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一旁的支架上,青年才看清来者是谁——解雨臣
 
对于解雨臣,青年并不是很熟悉,有过几面之缘,只觉得这个人很精明,齐羽也评价过他,说他是老九门这一辈里,最有能力的人。
两人面对面对视了许久,解雨臣开口道:
“我知道你,曾是江湖里数一数二的杀手,在一次任务时受奸人所害被投入大牢囚禁,在那里,你遇到了齐羽。”
青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某些回忆里,解雨臣继续说道:
“倒也是个人物,落到如此地步,着实让人唏嘘。”
“你知道老九门吗?”
青年点了下头,解雨臣又问:
“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誓死追随齐羽?他能给你的利益是什么?他不会真痴心妄想会做天下之主吧,许给了你江山?”
青年突然嗤笑了一声,他反问解雨臣:
“为何是你来质问我?你以什么身份?”
青年看解雨臣含着下巴,阴着一张脸,感慨的说:
“不过是杀人偿命罢了。”

解雨臣冷笑了一声,也不知道手里何时多了一把匕首,折射了幽黄的烛光显得非常隐晦。
“你说的不错,的确是杀人偿命。”
解雨臣将匕首重重的插进了青年的心脏,在他没有咽气前,说道:
“到了地狱记得替我给你主子带句话,二爷当年做的最后一张人皮面具,就是用在了他的脸上。”

三天后,张起灵才从昏迷中转醒,他这次睡得时间有些久,这超出了黑瞎子的预想。他不知道的是,张起灵梦到了活蹦乱跳的吴邪,梦到了比翼双飞,梦到了山清水秀。正当他沉迷在梦中不愿醒来时,画面一转,刺目的红色,满身鲜血的吴邪微笑着对他说再见。
张起灵一下子便惊醒了。
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下床,不用想知道,他是去看吴邪。恰巧黑瞎子刚好坐在床边,口头阻止张起灵未果,直接就动手了。
黑瞎子点了张起灵的穴道,让他动弹不得。

“你别瞪我,你这伤口刚结痂,动两下又要裂开了。”
黑瞎子扶着张起灵的双肩将人按在床上躺好,对他说,
“你放心,小三爷没事。”
张起灵依然凶狠的盯着黑瞎子,后者耸耸肩解释道:
“我真不骗你,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,不然哪有精力照顾小三爷,何况他都睡了大半年了,就这几天也没差。”
说话间房门就被推开了,胖子端着药碗进来看到张起灵醒了,一激动差点把药都洒了。
“小哥你醒了啊!太好了,可算醒了。”
黑瞎子嘘了一声,说先别嚷嚷,不然宫人们听到又得乌拉乌拉涌进来一堆人。
胖子把药递过去,道:
“也是,小哥需要清净。”
  递过去的药没人接,胖子有些尴尬的跟张起灵大眼瞪小眼,而且对方的眼睛还格外凶狠,胖子心说,这人不会有起床气吧,难道是要我喂你?
黑瞎子笑呵呵的把药接了,说:“我把哑巴张定住了,厉害吧。”
“……………”

“这是哪?为什么走不出去呢?”
吴邪在一片白色的地方四处奔跑,找不到出口,四面八方全是白色,分不清左右,也分不清东南西北,无论他走多久,行多远,永远逃不开这一片地方。
吴邪有些忘记自己是如何走到这里的了,只记得自己已经走了好久好久——
哦,是了,他记起来了,是爷爷将他赶到这里来的。
那一天爷爷对他说这里不属于他,还有个人在等他回去,他该走了。
 
吴邪想,为什么这里不属于他呢,他从小在这里长大,这里有他所有的记忆,一共十七年,从他记事开始,每一天他都记得清清楚楚,为什么爷爷说这里不属于他,还说有人在等自己,是谁呢?是熟人还是陌生人?

吴邪跑的累了,坐在原地调整自己的呼吸,顺便回想自己这十几年的生活。

吴邪这个名字是他爷爷给起的,他的母亲告诉他,这是吴家人对他的期望,希望他能一世无邪,干干净净的活着。
他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,天真无邪的活了十七年,其实说白了就是调皮捣蛋。
会走路以后他就开始追着他爷爷的狗满院子跑,五岁后上树掏鸟下河摸鱼,七岁后偷看隔壁院的小花妹妹,十岁后跟着他三叔称霸一条街。
十三岁后,大概是爷爷实在看不下去了,找了夫子和师傅来教他学文习武,将幼时囫囵吞枣学习的知识重新学习,他的快活日子算是到头了。
十七岁至今,他成功出落成玉树临风小郎君,虽然没有弄个文武状元当当,但也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俏儿郎,他的父母对他还是挺满意的。
他觉得这种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,想着来年找个温柔美娇娘成个亲,他这辈子算是完美了。
结果前些日子他爷爷突然把他叫到房里,告诉他不属于这里,然后手一挥把他弄到这鬼地方,彻底粉碎了他的春秋梦。

所以,这里到底是哪里。

吴邪正想着,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,原本雪白的四周逐渐变红,从粉红变成艳红,再变成深红、血红、猩红…
 
吴邪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差点尖叫出来,他觉得这个颜色十分不吉利,像鲜血。他曾听夫子说过,说是人看白色久了,譬如长时间在雪地待着,人眼看到的颜色会慢慢变成红色,医书上解释说这叫雪盲症。
会不会是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,所以眼睛出现问题了?
吴邪闭上眼睛,站起来后就往前跑,其实他也不知道方向,反正这里所有地方都一样,但是他此时格外想逃离这里。
跑的太快太久,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嗓子很疼,嘴巴里有了一股铁锈味,真的就像鲜血的味道。
许是他过于专注去想那种红色的液体,鼻子好像就真的闻到了那血腥味,而且还越来越浓。
吴邪不敢睁开眼睛,闷头拼命的往前跑。

“啊…”
不知拌到了什么,吴邪摔了一个跟头,大腿上感到尖锐的疼痛,他翻身一看,发现腿上被戳了一个窟窿。
吴邪又朝地上看了看,可是地上除了红色就是红色,任何凸起或利器都没有,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能戳到自己,而且还是大腿这个部位。
但是他也没心思再细想,疼痛很快占据了他所有神经,他抱着腿,疼的眼泪都出来了。
他确实很想哭,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,此刻他觉得自己很无助,也不知该做些什么,更不知该到哪里去。
他的爷爷和家人一定是不要他了,所以才把他赶到这里来,现在他受了伤,没办法医治,只能让血这么流着,他想,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。

想到这,吴邪将头抵在膝盖上,抱着腿呜呜的哭起来,没多会儿,他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一丝声音。
吴邪竖起耳朵听了一遍又一遍,直到那个声音清晰起来——
吴邪…吴邪…
 
是有人在叫他吗?

环顾四周,并没有人,可是声音确确实实是从他的前方 传来的,而且,这声音,听着还有些耳熟。
他在脑海里搜索半天,突然想起来很多时候,比如小时候迷路时,比如说上树不小心摔下来时,比如练武受伤时,他总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很远的地方注释他,很多时候还会用十分焦急的语气叫他:吴邪。
只是,吴邪从未看清他的脸,也从未见他走到自己身边来。
如今,也是这个声音,那会不会,也是那个人呢?
 
吴邪咬牙从地上站起来,拖着血流不止的腿慢慢往前挪,现在,他很想见见那个人。

他走了很久,久到自己都觉得血要流干了时,前面突然出现一扇透着光的门。吴邪毫不犹豫的往前走,然后毫不犹豫的,踏进了那扇门——
 

张起灵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和吴邪待在一起了,黑瞎子只能定住他一次,后面他不会再给他机会。
没有人再能让他和吴邪分开,经过这么多次意外,他只想牢牢抓住吴邪的手,永不分离。

他昨晚做了一个梦,梦见吴邪睁开眼睛开口叫了他一声小哥。
吴邪这两天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了,黑瞎子也给他把了脉,确实比先前有力许多。
黑瞎子说,人身体的知觉,痒或麻,人在熟睡时或许感受不到,但是痛一定是能感受到的,那一剑戳下去该有多痛,说不定小三爷在梦境中就能被痛感给刺激到,然后将他拉进现实世界里。

“我是说,小三爷该会醒了。”

张起灵一直是满怀希望的,这大半年来,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,他依然是满怀希望,所以他坚信吴邪一定能醒过来。

张起灵拉开被子准备将吴邪的手放进去,已经被他握了许久,胳膊一定是很凉了,然而刚有动作,掌心突然有了异样。张起灵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,只感觉掌心痒痒的,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似的。
张起灵赶紧低头去看吴邪的手,眼睁睁的看着有两根手指轻轻的动了。
他顿时就愣住了,那一刻,仿佛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出走了,好半晌才想起来抬头去看床上的人。

而刚好,那个人也在静静地看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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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解雨臣说的最后一句话有关齐羽长相的问题,可能大家觉得老九门的人是不是未卜先知,吴邪还没出生就知道他未来长什么样子了,可能觉得有点bug。
因为这里面原本还有个故事,只是在写来龙去脉那一章里被我删减了,主要是我觉得那些事情太琐碎,和剧情没有太大的关系,大家看着也枯燥。
倒不是二爷和八爷未卜先知,其实关于长相问题,也并不是参照吴邪,而是吴邪的父亲和两位叔叔的长相推出来的。
吴二白睿智吴三省行动力,这两个人其实最适合参与老九门的计划,只是他们出生比较靠前,当计划实施时,他们年龄比较大了,而齐羽的年龄就刚好,更何况很多人都不知道齐家有个儿子。
当时吴三省就是道上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,汪家肯定会以为老九门让他来开始计划,再不济也一定是吴二白。老九门根据这个想法,就想着那就将计就计,用吴家人开始计划,齐羽就成了顶替者。
既然是吴家人肯定得和吴家人长得像啊,然后就看吴家三兄弟的长相来推算………………
反正当初老九门无人领导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,才造成齐羽这个悲剧。
这就是我当初省略的剧情,姑娘们要是能理解,我就不总结了。要是不能理解,后期我再总结总结。
再或者,你们也可以理解为,是花儿爷故意想让齐羽死不安宁吧(简单粗暴)
Bug肯定是有的,毕竟我经常脑子不够用😂

然后齐羽和青年也是个悲剧,还可以写另一段be,完结后考虑要不要写。现在只有一个目标,就是把文章完结。
夜里可能还有一更,大家明天看。晚安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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